从军委通校到电台五分队
□ 张正沧
【作者简介】 张正沧,山东淄博人,1921年生。1938年入抗大学习,第二年到军委通校学习,毕业后历任报务员及队长、晋绥时报和新华社吕梁支社电台报务主任、西北军区通信处工程处长、兰新无线电厂副厂长、甘肃电子器材公司经理等职。
我到延安以后,进了抗大,编入职工大队。这个大队的学员,全是铁路工人、纱厂工人,其中同蒲铁路的工人比较多。1939年1月,由职工委员会挑选政治上比较好的同志去通校学习,我就是这样到通校来的。那时通校在富县督河村。我们这一期是第13期,编了3个队。1队有1个区队的男生,两个区队的女生。2队全是男生,我们职工大队去的人都编在这个队。3队除了1个班男生外,其余全是女生。
在督河村时,学员没有凳子,没有桌子,可是抄报非要桌、凳不可,于是,每人1个木墩子,就算是凳子,把木板往砖垒的台子上一架,就成了桌子。在这样的条件下学报务,同学们的情绪仍然很高,学习成绩也不错。可就是连这样的条件,也没有维持多久。由于国民党派遣特务到通校捣乱,又断绝粮食供应,我们不得不离开督河村,向陕北保安(今志丹)转移。
路过延安时,在八路军大礼堂听了毛主席讲话。他说:孙悟空一蹦十万八千里,你们比孙悟空还厉害。孙悟空还得蹦,你们手这么一摁,何止十万八千里?毛主席精辟而又风趣的比喻,对大家的鼓舞很大,使同志们更加坚定了克服困难、完成学习任务的决心和信心。
到了保安县,校部和1队驻一个地方,我们2队驻柳家坪。刚到的时候,只有队部的3间石窑洞好一点,其他的都是快要塌的土窑洞,没有窗,也没有门。我们就自己动手,把窑洞整修起来。这时,国民党已经开始封锁边区,给八路军的军饷也只象征性地发一点,实际上等于中断了。学员原来每个月有1元的津贴,还可以买双草鞋穿,现在只有自己动手打了。我们要生存,要完成学业,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自力更生,去开荒、生产。我们2队的开荒任务是70多亩,队长王林把22位老弱残疾者留在家里,只派我们52个身体比较棒的同志上山。留家的同志把饭菜准备好,水也准备好,大家劳动回来时,就能吃得上、吃得好,休息得也好,因而情绪非常高。开荒任务完成后,王队长写了一条标语:52等于74,意思是74个人的任务52个人完成了。这条标语给大家的鼓舞很大。74个人的任务52个人完成,确实不易呀!王队长既是行政领导,又善于做政治工作;既能以身作则,又很有办法。
1940年,国民党已经完全用重兵包围了陕甘宁边区,同时边区又遭了旱灾,通校在保安县呆不住,奉命转移到延安。因为驻延安的机关多、部队少,所以又叫我们准备由边区向华北根据地进军。党中央反击国民党顽固派后,情况变得比较好一点,又加上下了一场好雨,于是就把通校留在延安,驻在军委三局当时的所在地附近的川口。到了这时,伙食供给已经中断,1块钱的津贴也发不出来了。怎么办?还是得靠自力更生。那时已经过了7月,季节比较晚,只能种点小白菜。小白菜加咸盐水当菜吃。到了冬天,没有鞋,也没有袜。同志们把从家中带来的被子、毯子剪了缝成袜子,布条就打了草鞋。我们还上山砍柴,上山时还好一点,下山时背几十斤重,两条腿实在是支持不住。自己做的袜子又不结实,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就豁开了。在这样艰苦的情况下,通校的同志们坚持下来了。那时,校里的各级领导,从中队长到校首长,都很会做政治工作,能够以身作则,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都带领大家想办法克服。这是我们共产党、八路军无往不胜的支柱,就是到现在也不能离开它。在强调经济效益的今天,仍旧要发扬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优良作风,否则,要圆满完成学习任务是困难的。当年,在那么困难又有敌人策反的条件下完成学习任务,靠的就是政治工作和艰苦奋斗的精神。这一点给我的印象最深,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,都不能忘记,也不应该忘记!在那艰难的历史岁月,谁要是意志衰退一点儿的话,那早就脱离革命队伍了。通校是这样的艰苦,国民党又是那样的尽力策反,要顶得住也确实不易呀!国民党特务就在周围活动,说是:你们走吧!到了那里,给你们挎小刀(指成仁剑),给你们当军官。他们以为我们的同志经不起诱惑,会上钩的。通校的同学以自己的行动,对国民党的卑鄙行径作出了响亮的回答。在督河村时,胡玉梅和何真两位同志(现均在总参三部),看透了特务的阴暗心理,用计谋把特务抓住了。
我在13期初级班毕业,接着进了高级班。办高级班,是为了培训做地下工作或到敌后打游击的无线电通信人员。办法是从初级班毕业学员中挑选比较好的,在机务方面深造一下,要求学会无线电收发报机的修理、设计和装配,到了敌占区,买点零部件就可以自行装配。这时,王诤局长亲自给我们讲课,另外还有孙俊人、陆亘一、王曙等几位任教员。
在高级班毕业后,我被留在延安5分队。一起工作的有王钦才、毛良初。大概过了半年,把我调到8分队。那时,毛主席号召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,各单位都种了些地,搞生产,生活就比较好了。1个电台分队,连摇机员、报务员算在一起,总共不过二三十人,但文化生活却活跃得很。每次晚会,一上台就是十几个人,台下没有几个人,其他电台的人就来助兴。物质生活好了,文化生活活跃了,大家的精神面貌也就好了。
选自《通信兵回忆史料选编》